火热的土地

2022-06-10 10:28:00 作者:袁荣丽 来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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纷飞的麦壳灰,在收割机的轰鸣声中腾起一浪一浪浊流,沉淀下来的是金色的籽粒。

平排的麦子向大地母亲俯下高昂的头颅,博大无私的土地,无论是有思想的人类和无思想的禾木,都值得膜拜。

脱离了根,麦子就脱离了母体,去完成它最后的使命。每个有生命的个体都奔着使命而来,究其一生在追寻。作为一粒种子,它的使命就是复制更多的自己,给人类提供更多的生命必需。

烈日下,收割机的劳动者,眼前飞起的永远是尘雾,滚滚黄尘里,耳畔永远响着机器的轰鸣声,车前永不停歇的齿轮飞速旋转,吞吐着良田万顷。

密集的麦茬直戳戳地站立着,已完成了它的使命,不再将大地母亲的乳汁源源不断输送给麦穗,只承接着太阳光无数条银线的直射。

太阳很毒,把土地烤出烟,几乎一点火星就能腾地冒起一大片红火光来。土地的热浪郁结在地表,零星的绿叶庄稼,掩盖不住热浪汹涌的气势,就在人们的裤脚处蔓延浸泅。

水泥路烫着脚踝,在地面踩上一脚像踩在火炉上,耀眼的路面白花花地闪着银线,不多的荫凉就显得尤为珍贵。刚下过雨,杨树叶子碧绿油亮,投下的阴凉很是清凉。

在这火热的天气,在烈日的暴晒下,一群酱赤皮肤的庄稼人在劳作,大机动三轮车,一车又一车的拉着流淌下来的麦子,在收割机来来回回的旋转中,几个赤膊的拉麦人,灰头土脸,从脸到脖颈淌着的汗流向胸膛,咕咚咕咚喝几口矿泉水,酱赤色的皮肤下,青筋滚动在他们扛着的麦袋子上。

辛勤的农民往往喜欢火热的季节,他们顶着烈日锄地,顶着烈日栽苗。太阳的强光一次次辐射,他们不会顾及自己的皮肤是否受到损伤,只知道太阳是普渡万物的神。有了阳光,地面上所有的绿色植物才会茁壮成长;有了阳光,芝麻会开花,玉米顶端会繁密着米粒状的小黄花,花生开着蝴蝶花,藏在墨绿色的叶片下,露着鲜艳。

籽粒拉走了,麦茬闪着金光,如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。无端地抛置修筑长城的大砖块,原来是那些回收秸秆的机器在忙碌往复。那些脱下籽粒的秸秆,已切成几寸长的草料,整齐地堆成行。一辆中型打包机平稳地压过,帚状齿轮铲起金色的秸秆,一番收拢捆扎,状如长石条的秸杆就吐在田间,瓷瓷实实,打成秸秆砖,成为牛羊过冬的好饲料。

夏收的繁忙,把土地的馈赠收仓归家。秋种的脚步就紧随其后,旋耕耙腾起的黄尘拉长了浊浪排空的河流,如一头巨鲸在前面吞水吐波,翻起滔天浪花。土地是大海,旋耕耙是巨鲸,任之驰骋,任之泅渡,无限辽阔,腾起梦的翅膀,姿意翻滚,浩大的声势,声震原野。

一袋袋肥料,精选的种子,伴着机器的轰鸣声,随着犁铧的闪亮,旋入土壤,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,被水分和养分破解基因的密码,开始又一轮的生命绽放。

一切都是升腾的热烈和希望,农用机车在乡间村道上突突而过,装满收获。黄色校车播放着儿歌,在田间小路上驰过,70多岁的老农,古铜色的脸膛滚着烈日白光,泛着丰收的喜悦。乡下顽童,跟在三轮车后,脸晒得红通通的,灰土土的凉鞋踩着麦茬在奔跑。

只有大片黄褐的土地上,那一抹绿是静止的,春地花生,像一朵朵绿绒绒的绣球花,还没到开花时节,却是万头攒动,生机盎然的势头,油绿中浸满了汁。勤劳的庄稼人,把地种成飘逸的线条,线条上时时刻刻萌动着生命和腾飞的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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